汉明帝皇后马氏轶事：拒绝儿子对自己兄弟的封赏

　　永平三年（六〇年）汉明帝之妃马氏被立为皇后。按照汉朝的旧典，无论谁一旦做了皇后，她的父兄大都要封侯。马皇后的父亲是汉光武帝的开国功臣伏波将军马援，在世时就已经被封了新息侯。按说她的兄弟就更应当封侯了。可是她却不肯为兄弟请封，她在汉明帝时当了十多年皇后，宠敬日隆，始终无衰，可是她的兄弟一个也没有得到封赐。

　　汉明帝死后，章帝继位。章帝刘坦虽然不是马皇后亲生，却是由马皇后精心抚养大的，就像亲母子一样。他继位后，尊马皇后为皇太后。在明帝卧病时，他的舅父马防有参医用药之功，可是什么奖赏也没给，太后又不让记到“显宗起居注”中；刘坦觉得有点对不住太后家，想封几个舅父为侯。可是马太后不同意，她说：“我就是不想让后世人听到先帝亲后宫家人的传言，因此才不给他们高爵厚禄的呀！”章帝只好作罢了。

　　第二年夏，天大旱。当时遇到天旱或其他灾祸，都要从政事上找点原因。有人想借这个机会讨好皇帝和太后的家人，就上书说天旱是因为不封外戚，违背旧章的缘故，于是有关官署上奏请依照旧典，分封诸侯。马太后听到这情况后，特地下了一份诏书，诏书中说：

　　凡是上书言事要分封外戚的，都是想向我献媚而自己得好处。当年汉成帝时外戚王氏家五侯同日俱封，可是只有黄雾四塞，没听说有什么澍雨之应。而武帝时的外戚田蚡，文帝时的外戚窦婴都宠贵恣横，结果家破人亡，这已为人所共知。因此先帝不让外戚专权。就连诸皇子分封，也明显逊于楚王、淮阳王的分封。他还常说：“我的儿子不应当与先帝子等。”如今你们为什么要用马氏来与先帝时阴氏相比呀？我身为天下之母，而身服粗帛，食不求甘，左右也只着帛布，没有熏香打扮的，是想以此作为表率。

　　原以为我母家之人见到后，会为自己的铺张感到痛心而自求严格约束。谁知竟笑我素来俭啬。前些时我经过濯龙门时，见到外家来问安的人，车如流水，马如游龙，连仆人们都穿着讲究，再看自己仆从，差得太远了。我虽未加谴责，只是断绝给他们岁用，希望他们自我反省，不再懈怠，不要不为国家而忧虑。了解臣下的莫过于国君，何况自己的亲属呢？我难道可以上负先帝之旨，下亏先人之德，重蹈当年西汉外戚败亡之祸吗？

　　章帝见到太后的诏书，既难过又感动，他再次请求为诸舅封爵，他举出封舅氏为侯与封皇子为王一样是汉朝的规制，何况三位舅父，一个年长，两个有病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，自己会抱恨终身的。

　　马太后得到章帝的再次请求，虽然仍不同意，但也感到完全拒绝不太合适，就想了个两全之策，她说：“当年汉高祖有约在先，没有军功的，又不是刘家的皇室不能封侯。如今马氏无功于国，因此不能封侯。将来阴阳调和，边境清静，国家安宁，然后再照你的主张办吧。到那时我也就管管孙儿，不再过问政事了。”

　　两年以后，正赶上天下丰足，四方安静，章帝于是封三位舅父马廖、马防、马光为列侯。三人知道太后的心意，都表示了谦让。马皇后听到后叹道：“人各有志，教法不一。我年轻时，只知道羡慕读书，不顾性命，如今虽然老了，还知道要谨戒贪婪。因此日夜警惕，居不求安，食不贪饱，想以此而不负先帝。也这样来要求兄弟，共同实现这个志向，瞑目之日，也就无所悔恨了。谁想老志未从，将成为当年之恨！”

　　正因为皇太后不为家人谋爵争宠，她的三个哥哥才都知道谨慎行事，虽然接受封爵，却都回到家里。马太后在位二十三年，始终没有发生外戚擅权之事，这与她的明智处事有很大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