历史

揭秘:北宋青楼女子李师师最终归宿在哪里?

  白居易在《长恨歌》里有这么几句,挺能用来形容李师师的遭遇。“……缓歌曼舞凝丝竹,尽日君王看不足。渔阳鼙鼓动地来,惊破霓裳羽衣曲。九重城阙烟尘生,千乘万骑西南行……”

  公元1126年正月,金人的“鞞鼓”动地而来,宋徽宗与李师师的爱情佳话,亦戛然而止。“千乘万骑”不是走向西南,而是北方的茫茫大漠。那么,在这个庞大的俘虏队伍里,有没有一代名妓李师师呢?

  按正常的推断,开封围城如铁桶一般,李师师断无先行逃走的可能。《三朝北盟会编》里说,斯月,为凑齐金人勒索的巨额金银,尚书省奉旨“籍没”了李师师、赵元奴等倡优之家。

  这则记载是可信的,她当时还在城内。

  金兵主帅索取妇女的名单,大多是著名汉奸张邦昌等人提供的,李师师想必也在其中。李师师的艳名以及与皇帝的风流韵事,在当时传播极广,若以为金人都是聋子傻子,那也未免忒小觑人家的间谍工作了。因此,张邦昌等人绝不敢故意隐瞒,也没有隐瞒的必要。

  《开封府志》载,徽宗之女茂德帝姬赵福金,初嫁宣和殿待制蔡鞗(蔡京的儿子),由于容貌最美,金人指名索要,为第一批送入金营者。一个养在深闺的公主,金人尚且知其貌美,遑论“公众人物”李师师?

  蹊跷的是,几乎所有的正史、野史、笔记,均没有李师师被俘北去的文字记录。

  此时李师师约莫29岁,风华正茂,远没到色衰谢幕的年纪。另外,名媛优伶历来是坊间热衷的谈资,亦是文人墨客给予深切关怀的对象,一举一动,皆成八卦,如此震惊中外的大事件,安能无记录?

  若说文人故意为所爱者讳,不尽然。

  具有史料价值的《开封府志》、《宋俘记》、《呻吟语》、《青宫译语》等书里,实录了许许多多后妃公主被蹂躏至死的凄惨经历,有些细节描述一如小说。如果说要“为所爱者讳”的话,高宗原配懿节皇后(追封)邢秉懿、第一美女茂德帝姬等人,难道不可爱?种种迹象表明,李师师并未被俘。

  至于她是如何逃出开封围城的,不得而知。以她的聪明才智,化妆隐匿民间,借机随难民潮南下,也不是没有可能。

  李师师到底去了哪里?

  靖康元年春天的某日,在前往江南的官道上,有位读书人见过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,据说正是李师师。在她那略含忧思的目光里,读书人分明读出了凄凉,除了凄凉,还是凄凉。这个读书人就是评话小说《宣和遗事》的作者无名氏。本朝人说本朝事儿,值得相信吗?您看着办。总之前路漫漫,何处是归程!

  评话小说若不可信,那么张邦基的《墨庄漫录》总还可信吧。

  张邦基,南宋高宗时人,他在书中说:“政和间,李师师、崔念奴二妓,名著一时”;又说,李师师流落浙江,“士大夫犹邀之以听其歌”,但“憔悴无复向来之态矣”。这一记载,被后世许多史家所认同。

  看来李师师确乎逃到了江南。

  我们或能想到当时的场景: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,色未衰,艺未荒,又曾是皇帝的情人,陡然遭遇家国破碎的打击,颠沛流离的磨难,心灰意懒的情状,委实就在眼前。曾经的红男绿女、歌声沉醉、欲海横流,都已如梦似幻,成为过眼云烟,唯有“缕衣檀板”以苟且度日罢了。

  也有人在湖湘间发现了李师师的芳踪。

  1141年,南宋诗人刘子翚游历湖湘,有当地商人拿出女子肖像一幅,求题诗,子翚见画中人竟是李师师,乃大惊,复唏嘘不已。作诗曰:

  辇毂繁华事可伤,师师垂老过湖湘。

  缕衣檀板无颜色,一曲当年动帝王。

  刘子翚,朱熹的老师,北宋末名臣刘韐的儿子,理学家。刘韐在靖康之难时奉命出使金营,拒绝金人诱降,自缢而死。

  其时刘子翚已然三十岁,这份国仇家恨当刻骨焉,若借李师师之死煽动百姓抗金,倒是可能,何以自承李师师逃脱了金人之毒手呢?另,他的《汴京纪事诗》,在学界有“诗史”之誉,可信度极高。

  当然,这也并非孤证。

  明代有本青楼传记(注意,是传记)《青泥莲花记》也云:“靖康之乱,师师南徙,有人遇之湖湘间,衰老憔悴,无复向时风态。”

  如果说李师师是从浙江流落到湖湘的,则可以找到理由。因为站稳了脚跟的宋高宗,是绝不会允许一个跟他老子有染的妓女在两浙一带重操旧业的。她只能再次离开繁华地,终为湖湘商贾所得。

  昔得帝王宠,今作商人妇。造化弄人!

  那么,刘子翚看到画像时,李师师多大?就垂垂老矣!

  据《东京梦华录》所载,“崇、观以来,在京瓦肆伎艺”,“小唱:李师师、徐婆惜、封宜奴、孙三四等,诚其角者”,师师名第一。崇、观指崇宁(1102-1106)、大观(1107-1110),是徽宗第二、第三个年号。徽宗即位时年十九,大观末是二十九岁。而当时的李师师,小荷才露尖尖角,“娉娉嫋嫋十三余”。到了1141年,也才44岁而已,怎么就衰老到这个地步?

  江湖沦落十余年,她是真的提前衰老了——不堪骚扰,或是主要原因。

  名优的日子,总是伴随骚扰的,现在如此,古代亦然。

  官府欺压,当是家常便饭,因为皇帝不待见她;士大夫邀请,也属可能;老百姓的好奇围观,那是免不了的;勾栏瓦舍的盘剥,则是肯定的,你要在我这里混饭吃,就得听我的,否则,走人。

  不得已,老大嫁作商人妇,也许是她唯一归宿。

  曾经的荣华,一切都已随风,如今花残柳败,心冷如灰,该谢幕了。

  她或许比《琵琶行》中的女子要幸运一些,所嫁夫婿,未必就是“重利轻别离”之辈,能够珍藏其画像,足见有情有义。

  饶是如此,亦不可能慰藉李师师那颗冰冷的心了。

  一代优伶很快魂殒湖湘,就此淹没,滚滚红尘中,再无她的任何消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