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国时期的一代辨士,靠一番话进阶到相位,令范雎甘拜下风
我们常用一句话叫“物极必反”,意思大家都懂,不用俺解释了,但看引用之出处都说是来自于《吕氏春秋》,全句为“全则必缺,极则必反”,但我在读司马迁《史记》时感觉,这话的出处应该归于蔡泽,原话为:“日中则移,月满则亏,物盛则衰”,大家觉得有道理吗。
这个蔡泽的故事真是不多,大概是属于不值得一写之人,司马公的《史记》中是将其同范雎同为一传,即《史记·范雎蔡泽列传》。这范雎虽然在名气上不如前辈之商鞅,后进之李斯,但却在大秦历史上所起的作用也是不小,而且故事也是多多,司马迁对他的介绍也是不惜笔墨的。司马迁将这两人并传而书,肯定二者是紧密相关之人,但不少人知道范雎,而极少人知道蔡泽。
蔡泽,生卒不详,战国时河北万全人,当时属燕国,善辩多智,游说诸侯。蔡泽在走投无路入秦,经范雎推荐,被秦昭王任为相。随后在秦孝文王、庄襄王、秦始皇四朝任职。曾献计秦昭王杀信陵君、灭东周。
几个月后,因被人攻击,害怕被杀,辞掉相位,封纲成君。居留秦国十多年,秦始皇时,曾出使燕国。他在哲学上,倾向于道家,着重发挥道家“功成身退”的思想。
要说蔡泽,就必须说范雎。说实话,我是很不喜欢这范雎的,原因就是战神白起的死因是起于他,不是他拱火,白起是不会落到自刎下场的。但这个人的才能是不容置疑的,特别是他提出的“远交近攻”之计,乃嬴政时的国策,影响深远,并对秦统一六国起了决定性的作用。
范雎这个人做到秦相的位置那是历尽了磨难,被人打死后丢在厕所里,然而他命大,又活过来了,逃到了秦国,靠着聪明才智和一张大嘴,终至丞相之位。他有个特点就是“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”,反过来,他也是个谁瞪他一眼也都要报复之人,那个著名的“睚眦必报”的成语,便来自于他的“一饭之德必偿;睚眦之怨必报”。
才大心眼小是范雎的特征,他的智慧和辩才肯定是当世一流,在他眼中自是没几人能入得他的法眼,但司马迁这《史记·范雎蔡泽列传》中有关蔡泽的内容,主要就是写蔡泽如何拐弯抹角,旁征博引地一通忽悠,居然把范雎说服了,内容就是要他激流勇退,以保后半生的平安。至于这蔡泽之前和以后的作为,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,几无交待。
其实,蔡泽劝范雎之时,这范老兄的黄金时间已过,在走下坡路了。因为范雎向秦王举荐的亲信郑安平和王稽都犯了大罪过,秦王责备范雎,范雎内心感到愧疚。正处于进退维谷之时。
反观这蔡泽,他是燕国人,如张仪和苏秦一般,到处兜售自己,游说大小诸侯,但都没人理他,他距理想的实现,一直如水中月,镜中花,看着同道中有人成功,更是心中发急,可能适逢范雎遑遑之日时,这蔡泽正好在秦国,于是他感到机会来了。他先是用激将法,四处散布说,有个叫蔡泽的大才之人到了秦国,只要让他见到秦王,就一定会得到重用,而那个范雎的相位必定不保。
这话还真就传到范雎的耳中,心高气傲的范雎如何受得了,马上派人把这狂人找来,要看看这是来自何方的哪路神仙。
初见范雎时,这蔡泽傲气十足,并不下拜,只是象征性地作了个揖。范雎开门见山,咄咄逼人地问道:“子尝宣言欲代我相秦,宁有之乎?”没想到蔡泽回答说:“然也”。这把个范雎气了个仰板,一时竟无以言对。只好说道:“请闻其说”。
蔡泽就先从“四时之序”讲起,针对范雎现在的所作所为,抽丝剥茧地进行分析,先从臣子的目的性谈起,到想获得的终极目标,让范雎一直是点头称是。
接下来话锋一转,谈及那些为臣子者的下场,以秦国的商鞅、楚国的吴起,越国的文种举例,更狠的是,他将刚被范雎诬杀的白起拿来说事儿,其中心内容就是要激流勇退,见好就收,这样才能确保后半生的平安,不然,也许今天的白起,就是明天的范雎。
一席话居然就把个范雎给说服了,使范雎叹而言道:“欲而不知足,失其所以欲;有而不知止,失其所以有”。于是范雎将其引为知己,他不但向秦王请求辞去丞相的职务,而且还竭力向秦王推荐蔡泽,他说:“其人辩士,明于三王之事,五伯之业,世俗之变,足以寄秦国之政。”为了打消秦王的顾虑,他又说:“臣之见人甚众,莫及,臣不如也”。
大才之范雎对蔡泽的评价如此之高,让秦王不得不认为蔡泽是个人物,但只是先拜为客卿,并没有加以重用。于是,范雎便称病辞官,秦王不许,称病重再辞,没奈何准了。于是蔡泽上位,成了秦国丞相。
《史记》中对蔡泽记载的精华之处,到此其实就结束了。后面就透了点点的信息是,他只当了几个月就因为有人讨厌他,惧诛,请辞,归相印。后居秦国十几年,帮了几代帝王,直到最后还事秦始皇,为秦使于燕,三年后燕使太子丹入质于秦。至于结局,卒年什么的,都木有了。
虽然后面没有具体的描述,但从中可以得出以下几点结论。蔡泽应该是得以善终的,因为即使他回到燕国,那燕人也是惧怕虎秦的,断不会对他有何伤害;再有,蔡泽是颇知进退的,当然,他不可能如前辈商鞅和苏秦那样,明知不可为而为之,活着最重要,所以,早早地就退居二线了。
范雎最后的结局按司马迁的说法是善终,但也有一种说法,就正是因为他的亲信犯罪,被牵连致死,孰是孰非,我是倾向于后者,也就是说,尽管蔡泽让范雎激流勇退,但范雎还是因为秦国的连坐之法,死于非命。而蔡泽的上位也便得更为容易。
蔡泽在波谲云诡的战国后期,以一辩之才,轻松取得大秦相位,但此人历史上可以说是无任何作为记载,想来他还是将范雎的政略一以贯之,不然,不会有司马公那最后的一句“使燕太子丹入质于秦”,但其它政绩是一无所有,看来也只是一个在历史长河中的一个小人物。
他没有给大秦或后世带来任何重大影响,给我的印象,他只是一个靠其口才或辩术,在范雎将要落难之时,以攻心之术,取得范雎的好感,或者是范雎心生退意,将其作为退而隐之的替代品而已。
但不得不佩服,蔡泽和范雎两人的这番对话中,所折射的对人情世故的解析和判断、对处理事情所表现的智慧和勇气,其逻辑之慎密,思维之清晰,却是值得我们深好好体味和学习的。
“日中则移,月满则亏,物盛则衰,事极必反”,这就是落寞辩士蔡泽给我们留下的最大的精神财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