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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诗”和“词”有何区别?为何古代神童都不会写词?

  “诗”和“词”有何区别?为何古代神童都不会写词?感兴趣的读者可以跟着小编一起看一看。

  古代众所周知的“神童”并不少见。说起古代文学界的“神童”,大家自然都会想到六岁能做《咏鹅》的骆宾王、七岁能写《送兄》的七岁女,以及在自述中说自己“七龄思即壮,开口咏凤凰”的杜甫。

  可是,这些人当时所做的作品,无不例外都是“诗”,而对于另外一种长期被人们拿来与诗并提的文体——词,就从没有过哪一位天才少年“七岁便能写词”的传说。

  即使是晏殊、欧阳修、苏轼等大词人,开始作词的时间也往往晚在功成名就以后。苏轼的第一首词作于二十五岁,当时他已经是名动京师的青年才俊了。

  唐诗宋词,长久以来便是并列争辉的文体,而诗和词也都有着产生之初被用以配乐演唱的历史。但是,为什么只有“七岁能诗”的神童,没有“七岁能词”的孩子呢?是作诗的难度远小于填词,还是词过于“少儿不宜”,不适合小孩子来创作呢?

  这要从诗和词的特点说起。

  我国自古便有“诗言志”的传统,即把诗歌作为某种思想情感的寄托,这就使得诗成为了一种庄重的文体。从《诗经》产生并被归入“六经”开始,诗就脱离了单纯的歌词上的意义,成了外交、祭祀、用兵等重要场合需要使用的语言,就连师生商讨切磋的时候,也会引用《诗经》中的句子。而后来,即使属于《诗经》的先秦时期随着秦始皇统一六国而结束,但是诗的“温柔敦厚”的特点仍在深刻地影响着其后的诗人和诗作。

  而更重要也常被人忽视的一点是政策的鼓励。到了唐代,诗成为科举考试的重要科目。一般认为,唐代科举从唐高宗永隆二年(681年)就开始引入诗赋考核,此后逐渐加重诗赋所占比例,最后发展到以诗赋取士,其作用大致相当于现在的高考作文,甚至比高考作文的地位更高上许多。这就如同现在的高考政策对学生们的学习重点的影响一样,代入思考一下,既然现在六岁的小孩子也都能看图说话,想象力丰富一点、表达能力强一点的小孩子甚至可以编出一个通顺的小故事,那么在当时,聪明的小孩子写出一首流畅而朗朗上口、文义通顺的诗作,也就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了。

  那么,为什么小孩子不能作词呢?

  原来,虽然和早期的诗歌一样,词也是一种配乐演唱的文体,但是词的产生是与酒宴、乐舞、享乐联系在一起的。

  纵观词的发展史可以看出,越是崇尚安乐享受的年代,越容易出现大量的词作。

  词的第一个发展高峰是在晚唐时期,集中在西蜀与南唐。

  唐末战乱频繁,温庭筠、韦庄等许多文人俊杰入蜀避难,这就为蜀地输入了大量的优秀作家;而当时西蜀凭借地利,偏安一隅,统治者耽于享乐,胸无大志,这种氛围便促成了词的大量创作,《花间集》便是汇聚了当时西蜀政权麾下文人的作品。无独有偶,南唐也因为相似的原因出现了几位大词人,其中最有名的便是“做个才人真绝代,可怜薄命作君王”的南唐后主李煜了。虽然他后期的词作多以深沉悲苦著称,但是品读李煜前期的作品,很容易看到这位君王沉溺享乐的一面。

  到了北宋初年,享乐之风依然盛行,宋太祖杯酒释兵权,鼓励大臣“多积金市田宅以遗子孙,歌儿舞女以终天年”。宋代的士人们在家里蓄养歌妓舞姬,地方官府又有官妓负责招待其他官员,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。因此,词自然就随之盛行起来。

  北宋的太平宰相晏殊,便是宋代较早的大量创作词的文人。他出身贫寒,但后来身居高位有了积蓄后便常常请客宴饮,到了酒过三巡人微醺的时候,就撤下歌舞,让仆人在每一位宾客面前摆上文房四宝,说:“她们的演出看完了,现在该轮到我们表演了!”就让大家临场作词,写完就拿给自己家中的歌妓现场演唱。实际上,现在看到的词,很多都是这种酒席歌宴上即兴而作的。“一曲新词酒一杯”,说的就是这种喝得尽兴后即席作词的场景。

  这种酒席自然不适合小孩子出席,因此,从场合而言,词是难以让儿童进行创作的。而除了场合之外,题材内容上的限制也使儿童作词成为不可能。

  受到儒家“温柔敦厚”的诗教观影响,文人士大夫所作的诗中,是很少直接描写情欲的,偶有对爱情的描写,也往往是与游子思妇征人怨妇等题材联系在一起,婉转表达了对战争的批判对生民的同情;而到了词中,则会大胆涉及许多艳情的描写。

  方才已经言道,词是在酒席歌筵之上,供歌儿舞女演唱助兴的,因此男女情事风花雪月自然是最好的话题。花间鼻祖温庭筠在极有名的《菩萨蛮》中写,“小山重叠金明灭,鬓云欲度香腮雪。懒起画蛾眉,弄妆梳洗迟”,一位意态娇懒的女子跃然纸上,试问此前哪有这种对女子处于私密空间——闺房中的模样的描写?而除了这种窥视一般的写作视角外,词还引入了更多更直白的题材。

  如男女幽会:

  花明月暗笼轻雾,今宵好向郎边去。刬袜步香阶,手提金缕鞋。画堂南畔见,一向偎人颤。奴为出来难,教郎恣意怜。(李煜《菩萨蛮》)

  如闺房情事:

  争奈心性,未会先怜佳婿。长是夜深,不肯便入鸳被。与解罗裳,盈盈背立银釭,却道你但先睡。(柳永《斗百花》)

  如更热辣大胆的暗示:

  早来帘下逢伊。怪生频整衫儿。元是那回欢会,齿痕犹在凝脂。(晁端礼《清平乐》)

  就连奠定文人抒情词写作范式、开创豪放一派词作的苏轼,流传至今的三百五十多首词作中,也有三百多首与艳情相关,只是写作风格相对雅化,不至于如此香艳露骨。直到南宋出现了辛弃疾这样的爱国词人,才有了艳情词在词作中占据少数的例子出现——但是,纵观宋朝三百一十九年国祚,也无非只出了一个辛弃疾。

  由此可见,无论是从写作与应用的场合来看,还是从内容题材来看,词都是不适合儿童甚至少年进行创作的文体。了解了词与诗在功能上的区别,“为什么神童往往写诗而不作词”的疑惑自然便迎刃而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