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延年是仕途之路有多坎坷?他的死因是什么?
石延年,字曼卿,一字安仁,北宋文学家、书法家。他尤工诗,善书法,传世作品有《石曼卿诗集》。下面小编就为大家带来详细的介绍,一起来看看吧。
月落星沉之际,夜色似泼了浓墨般漆黑,万籁皆随之隐匿。唯有石家的一扇窗前还透着微弱的光亮,只见一少年秉烛夜读,尤为刻苦。
这石姓少年名为延年,字曼卿。此时,他已落榜数次,身上总带着几分郁郁寡欢的颓然之气。好在他胸有沟壑,不甘平凡,故而全心全意的钻研书卷,惟愿来年能榜上有名。
日子在石延年一天天的苦读中流逝,转眼又到了科考的时候。准备充分的石延年在拿到考题后信心满满,锦绣文章是落笔就成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这一次,他终于高中进士了。
多年夙愿,终于成真。石延年过去觉得孟郊笔下那“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”的心情描写太过夸张,如今换到自己身上,他竟深以为然,棱角分明的脸上堆满了喜悦。
原以为这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开朗,谁料命运又在这个节点跟石延年开了个大大的玩笑。当高中的一群人在兴国寺宴饮庆祝时,突然有官兵鱼贯而入将他们紧紧围住。见此景象,石延年心中惴惴不安,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。果不其然,他的前程又因一起作弊案被搁浅了。
所谓功名,可以是学子奔赴锦绣前程的希望,亦可成为朝令夕改的玩笑。面对自己落榜的现实,石延年心中的信念轰然崩塌。那些日夜不眠的苦读终究不能被认可,这一切仿若镜中花水中月,全都是假的!所以当同僚们皆掩面而泣时,石延年心若古井,无波亦无澜。
脱下御赐的靴子衣袍之后,石延年淡然落座,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宴饮。酒到浓处方将真性情流露,从而写下《偶成》来自嘲年年陪考的可笑命运,诗曰:
年去年来来去忙,为他人作嫁衣裳。
仰天大笑出门去,独对春风舞一场。
后来,事情又迎来了转机,朝廷选三举不中进士者授三班奉职。可石延年一身傲骨,在他看来既不能风光入仕,还不如不入。因此他不仅果断拒绝了,还将官职名称连成了一首绝句来表达他心中的愤懑与蔑视之情,诗曰:
无才且作三班借,请俸争如录事参。
从此罢称乡贡进,直须走马东西南。
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,但于石延年而言,他一介文人,除了通过科举来改变命运,是再无其他出路了。幸而宰相张知白见他才华实在出众,若是就此耽搁于民间,将是国家的遗憾,便常常出言劝说他。而此时的他在经历了现实的打磨后,心性也不似从前般孤傲,遂听从了张知白的建议入仕为官。
古往今来的大多数为官者莫不希望仕途一帆风顺,从此青云直上,哪怕会违背初衷,亦不改私心。偏偏石延年不识时务,一心只向着公理正义。时年章献太后垂帘听政,身为天子的宋仁宗早已长大,却迟迟不能亲政。
石延年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,便上书于章献太后,希望还政于天子。但章献太后执政多年,自是不肯将大权拱手相让,如此一来,犯了章献太后逆鳞的他,毫无意外地被贬官了。
世事若浮云,倏易不定,石延年走过半生,什么样的失意都经历过,自然不会计较眼前的得失。贬官后,好友刘潜因担心他的状态,特来看看他。有朋友贴心至此,他喜不自胜,连忙拉了刘潜落座畅饮。从前他与刘潜就曾因对饮一整天而落得了酒仙的名号,如今重逢自是要再比一次酒量的。
醉卧船头,抬眸看满天星子与一轮弯月的光华落在粼粼波纹上,似乎有上好的绫罗绸缎般柔软,眼波随之荡漾,心中的苦闷亦随之慢慢漾开了。石延年抬手拿起一杯酒,与刘潜相视一笑,千言万语的问候都不知如何开口,倒不如这一饮而尽来的畅快。
酒过三巡,整个湖面都飘荡着淡淡的酒香,可他们俩却迷醉不知,仍是絮絮叨叨地说着近况,然后你一杯我一杯地饮着。直至船上滴酒都寻不着时,还是意犹未尽。于是,他俩又把陈醋当成酒,继续对酌着。酒逢知己千杯少,哪怕陈醋性酸,入口难咽,他们亦能假想成酒来成全相见的欢快。
说起石延年贪杯,就不得不再说说有关他饮酒的那些稀罕事儿。寻常人饮酒莫过于宴会上的推杯换盏,而或是“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”的独酌。可他却觉得如此甚是乏味,便解锁了许多饮酒的新姿势。有时他扮作囚犯,披头散发,戴着脚镣,换种身份感受“囚饮”的落魄;有时他化身停歇枝头的鸟儿,在树上体会“巢饮”的乐趣;有时他模仿仙鹤的轻盈,把“鹤饮”的灵动做到了极致;有时他将自己包裹在稻麦秆中,只露个头出来,做足了“鳖饮”的怪状;更有甚者,他竟然拉着朋友摸黑饮酒,还美其名曰为“鬼饮”,颇为吓人。
因过分痴迷于饮酒,宋仁宗也忍不住开口劝他,毕竟小酌怡情,大酌伤身。只是在他看来饮酒早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,至死方休。因此他屡屡应声说戒酒,却从未成功过。
随着地位的高升,石延年却仍然保持着随和幽默的心性。一日他骑马出行,牵马人一个不当心,竟然让他从马上摔了下来。牵马人当时那叫一个惶恐啊,连忙扶着他起身,心想这顿责罚是免不掉了。可石延年却淡然地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,连声道着无妨,后又看牵马人实在紧张,又戏谑道:“得亏我是石学士,若是瓦学士,岂非是要摔坏了”。听了这番安慰,牵马人方才放下心来。之后这件事情广为流传,世人无一不称赞石延年的好脾性。
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,石延年自做官以来,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朝廷的处境。当初契丹和西夏对中原虎视眈眈,他便提了“二边之备”的建议,奈何朝廷认为这是杞人忧天的想法,压根没有采用。等到了西夏元昊进犯,国家痛失良将损失惨重时,才恍然想起他的深谋远虑。
往后的岁月中,石延年除了尽忠职守外,常常在闲暇时或写诗作词,或读书练字,或邀好友同饮佳酿、共话家常。可惜常年饮酒于身体无益,以致于他饮酒成疾,药石无医。这样一位丰神俊朗的才子在北宋文坛上留下了属于他的身影后,似谪仙般翩然远去,享年四十七岁。
斯人虽逝,故人常念。好友苏舜钦因无法接受石延年的离世,黯然伤心了许久,朦朦胧胧中总觉得旧时共处的日子就在眼前,所以含悲带痛的写下《哭曼卿》来一诉衷肠,诗曰:
去年春雨开百花,与君相会欢无涯。
高歌长吟插花饮,醉倒不去眠君家。
即便在时光流转到二十六年后,好友欧阳修仍然不忘备下以清酒佳肴去他坟前祭拜。瞧着杂草横生、荒凉至极的石延年坟墓,欧阳修心中似有千刀万剐之感。想起他的音容笑貌、绝世才情,倍感惋惜,只得借《祭石曼卿文》来聊表愁思。
平顾一生,命运对石延年着实算不上宽厚,年少时科考多变故,后来的仕途亦是多波折。历经千帆后,曾今的理想抱负化成了声声喟叹,先是随酒入愁肠,后又随时间湮灭在那一捧黄土之中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