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雪芹为什么对晴雯之死表现的非常强烈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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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首先得从晴雯的身世说起。晴雯无父无母,原是赖嬷嬷孝敬给贾母的小丫头,甚得贾母的喜欢,从正式进入贾府的那一天起,她的金字招牌就是“老太太房里的丫头”,在奴才之中,地位是极高的,年轻的主子们,都没有她们体面。
荣国府管家林之孝家的只因宝玉赶这着几个大丫头叫名字,说教道:“别说是三五代的陈人,现从老太太、太太屋里拨过来的,便是老太太、太太屋里的猫儿狗儿,轻易也伤他不的。这才是受过调教的公子行事。”
贾母喜欢聪明伶俐的女孩儿,经她调教后的晴雯被指派给了宝玉,很有种官方选秀的意思,可以说是宝玉侍妾的第一个内定人选。偏偏这王夫人,也就是贾母的儿媳妇,对晴雯向来无好感,晴雯亦深知这一点,极少在王夫人处出头露面。
绣春囊事件令王夫人雷霆大怒,怀疑大观园内的丫头们失了检点,抄检大观园后驱逐了一部分人驱逐了出去。早就让王夫人看着不舒服的晴雯此番在劫难逃。
王夫人曾对晴雯说过,既然你是老太太的人,那我就禀明老太太后,再处置你。
事实上却是先斩后奏。王夫人把晴雯给撵了之后,想着怎么着也得给老太太一个说法吧,那毛丫头毕竟是老祖宗指派的人呀。
于是编了一通鬼话去糊弄人,说晴雯又懒又淘气,且得了女儿痨,不得已放了出去。贾母听了,点头道:“但晴雯那丫头我看他甚好,怎么就这样起来。我的意思这些丫头们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现多不及他,将来只他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。谁知变了。”
这潜台词就很明显了,晴雯是我的人,你悄没声地给撵了,总得给我个交代吧,何况这人是内定将来侍候我宝贝孙子的房内人,你这分明是要跟我对着干嘛!
老太太这话说的太有水平了,明明白白表达了自己的立场:晴雯远不是象你说得那般不堪,你当我真地老糊涂了不成?紧接着又说谁知变了。短短四个字,信息量很大呀。
很明显,在婆媳间的这场较量中,老太太落了下风,她甚至不得不打自己的脸,违心地附和王夫人,老太太已经是强弩之末了。
此消彼长,不是东风压了西风,就是西风压了东风,现在老太太说话不好使了。
曾记得贾赦想讨丫头鸳鸯做妾时,贾母气得浑身乱战,冲着王夫人嚷道:“你们原来都是哄我的!外头孝敬,暗地里盘算我。有好东西也来要,有好人也要,剩了这么个毛丫头,见我待他好了,你们自然气不过,弄开了她,好摆弄我!”
山雨欲来风满楼,老太太年纪大了,被架空了,也该退位了。别看那王夫人平日吃斋念佛,跟个大善人似的,实则她对权利的欲望从来就不曾动摇过。就连那赫赫扬扬如王熙凤者,也不过是王夫人的一枚棋子罢了。
晴雯之死是王夫人和贾母之间斗法的一个分水岭,从小处说是婆媳之间矛盾的激化。从大处讲则是新旧势力相抗衡的必然结果。城池失火殃及池鱼,权力之争受伤最重的往往就是最底层的人员。
霁月难逢,彩云易散。风云变幻,根本就不是小人物能掌控得了的。出身低微的人们逃不脱成为陪葬品的命运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,站错队的人更是休想全身而退。晴雯之死影射了曹家获罪的根由,在上层新旧势力更迭中站错了位置的奴才,只有死路一条。
大清文字狱残酷之极,坠落尘埃的曹家后人根本无法直抒胸憶著书立传,心理落差太大,不吐不快,也就只有借助贾(假)雨(语)村言了。伟大的作品往往诞生于苦难之中,若无人生的大起大落,又有谁能写得出这一恢宏巨著《红楼梦》呢?